苏府,宗室大厅。
苏承武看着眼前身穿黑袍的秦墨瑶,表情有些阴郁。
“你们先下去。”
他挥了挥手,遣退了大厅内的其他下人,只留自己和秦墨瑶。
秦墨瑶褪下兜帽,露出明眸皓齿:
“苏公,许久不见。”
“殿下说笑了,半月前,我们才在祈雨大典上见过。”
苏承武并没有给秦墨瑶好脸色看,作为一个武夫,一个将领,他最不喜欢和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。
他顿了顿后,接着说道:
“如果殿下是为了赐婚一事而来,那恐怕要让你失望,我们苏家无意干涉帝位的争夺。”
“我猜也是,毕竟我家弟弟是三位皇子中最弱势的一位,即便是扶持他登上帝位,以苏家的功绩和地位,也难以更进一步,而若是失败了,你们更是有被清算的风险,弊大于利呢......”
秦墨瑶柔柔一笑。
苏承武眉头微皱.......他有些搞不懂秦墨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,哪有人会贬低自己党派的?
秦墨瑶娓娓道来道:
“这次本宫来,不是为了苏家.......苏家虽然手握兵权,在姜国地位举足轻重,但论朝堂上的话语权,你比不上六部重臣,”
“即便本宫与你联合,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,除非本宫打算掀翻棋盘,开启内乱。”
“但这无疑给了外敌举兵入侵的机会,到时姜国外患内忧,即便没有灭亡,国运也势必大减,得不偿失。”
“所以,本宫会尽可能在朝堂上解决我的对手,如此一来,你们苏家是不是我的盟友,也就无关紧要了。”
秦墨瑶说这话,当然是用来唬苏承武的,苏家手握重兵,是她称帝之路,一张很重要的底牌,这就像核武器那样,她可以不用,但不能没有。
苏承武若有所思,也不知信没信。
随后,他接着说道:
“既然如此,那殿下深夜到访,到底是为了何事?”
秦墨瑶抿了抿嘴,脸颊出现了一丝红润,但她还是故作淡定地说道:
“本宫想和苏瑾年谈谈。”
“瑾年?”
苏承武有些愣住了.......在他看来,秦墨瑶与苏瑾年成婚,无非是想联合苏家,这就是一场政治联姻,否则,这种坏女人,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家的小废物。
沉默了片刻,苏承武眉头紧皱地说道:
“殿下,如果你是想通过我家幺子来挽回这次联姻,那恐怕要失望了,他没资格做主。”
苏承武当然会尊重苏瑾年的意见,只是,他本能性地不想让秦墨瑶接近他家儿子。
面对这种心智近妖的女人,苏瑾年怕是会被吃的渣都不剩。
“怎么会呢,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。”
秦墨瑶露出纯良的微笑。
“理由呢?殿下与我的幺子只有几面之缘,忽然想要和他见面,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。”
苏承武表现的十分警惕。
秦墨瑶哑然失笑:
“苏公,你不妨再想想,刚刚本宫才说,我对你们苏家不感兴趣,既然如此,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请求父皇赐婚呢?”
苏承武还是不明所以:
“为什么?”
“苏公还真是.......直率呢。”
秦墨瑶的笑容僵硬了几分,随后,她才轻声说道:
“你觉得没有可能,本宫是因为喜欢瑾年,才选择和他联姻的?”
“绝无可能。”
苏承武几乎下意识就否认了......生在皇室,哪有可能还有什么单纯的爱情,更何况,秦墨瑶还是那位城府颇深的长公主殿下,这种人会真正喜欢一个人?
或许会吧,毕竟人不可貌相,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我家那个小废物.......
秦墨瑶耐人寻味地一笑:
“很可惜,唯独这句话,本宫是认真的......”
苏承武沉默了片刻,依旧在摇头:
“苏某确实是一位粗俗的武夫,但也不至于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话。”
“现在夜已深,我家幺子已经休息了,殿下还是请回吧。”
对于苏承武的反应,秦墨瑶没有意外,只是轻笑地说道:
“好吧,那我不打扰了,不过苏公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今夜暗中拜访你的事,被父皇得知,会发生些什么呢?”
“殿下深夜离宫,陛下必然会勃然大怒,轻则关禁闭,重则从此禁止出宫。”
苏承武淡淡地说道。
秦墨瑶笑了笑,眼神戏谑:
“再想想?”
苏承武眉头紧皱:
“殿下,你到底想说些什么?”
秦墨瑶低笑一声,明媚的俏脸满是玩味:
“你知道吗,苏公,父皇一直很忌惮你.......不错,你们苏家确实世代忠良,但皇帝也不总是需要忠臣,特别是你这种功高盖主,手握重兵的......忠臣。”
“近年来,姜国饥荒不断,百姓怨声载道,你若举兵谋反,那必然是举国皆反。”
“殿下!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?!”
苏承武目眦欲裂,身上爆发出七境武人的恐怖气势!
一时间,整个宗室大厅狂风呼啸,压得秦墨瑶俏脸都变得煞白起来。
但秦墨瑶却笑意不减,依旧美的令人窒息:
“我当然知道苏公不是这种人,但你认为父皇也那么想吗?不管你多么安分守己,多么忠良仁义,只要你还手握重兵,他就不可能对你放松警惕。”
“再想想,一个皇党的副魁首和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公,私下会面,被父皇得知后,会引发怎样的猜忌?”
“此前,我是在明面上请示父皇,再加上六皇子党派确实是三党中最弱的一派,为了平衡众王党的势力,才勉强同意让你与我方联合。”
“但私底下会面,又是另一回事了.......父皇不是一个多疑的人,但唯独对苏公你,保有不同寻常关注。”
“一个好人只要做一件坏事,就会被人骂是道貌岸然,同理,一个忠臣只要展现出一点异常,就会引发上位者的猜疑。”
“此次私会若是被父皇得知,苏家倒也不至于会发生些什么,但君臣离心,恐怕是无法避免的。”
苏承武握紧拳头,咬合的牙齿因愤怒而微微发颤:
“长公主殿下,你是在威胁我吗?”
秦墨瑶笑容浅淡,人畜无害的像一位良家少女:
“怎么会呢,这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。”
一时间,两人互相对视,陷入了僵持之中。
直到沉默的氛围中传来一声轻叹:
“........父亲,让我和殿下谈谈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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